（叁）卧底
英仁会所，罗刹又是坐在沙发上同样的位置，单腿翘着，问手下，“季风送的什么礼？”
“是一块上好的翡翠原石。”手下小心地取出来，递给罗刹看。“绿得晶莹剔透，透出光影，从没见过这么好的品质。”
“是不错。”罗刹拿起对着窗外的阳光看。“找个好的工艺师，打一副玉镯吧。”
“是，罗先生。”
“哦，不。”他突然改了主意，“不要镯子，换翡翠项链吧。”
“是，罗先生。”
英仁会所的主要业务，是为乾坤娱乐城vvip客户提供私人定制的娱乐活动。罗刹明白，与其让季风查过来，不如主动邀请他来参观，让季风的女人成为他的眼线，你中有我，我中有你，这样的游戏，才更有意思。
程棣和其他的几个弟兄同住在英仁会所，负责安保运营。
“知道吗？航运公司出了叉子，货被条子扣了，卸货的弟兄也被抓了。”
“罗哥不会有事吧。”
晚上，兄弟几个躺在床上，抹黑瞎扯淡。
“不会，罗哥是什么本事，上次宴会我还看到了宁城的警察局长，季风。”
“我也看到了，估摸着没啥事，都说黑白两道是一家，没错。”
“既然是一家，为啥还被查了？”
“难道是雄霸那边的人，透了话给条子？想渔翁得利？”
“嗯，是，肯定是。雄霸和罗哥生意不和，道上的人谁不知道？”
“程棣，你怎么想的？半天不说话。”
“我？听说这次货可是高纯度，吸不上了。”程棣叹息，突然两腿蹬起来，他的毒瘾犯了，脑门激出层层汗珠。
“不行了，我得上药。”
程棣晃晃悠悠下了床，推开门，打开客厅的灯，慌里慌张从抽屉取出一次性注射器，抽取了纯净水，扎入盛有像面粉的药瓶里，把清水与白色晃匀，再抽出来。
他用力拍打胳膊，银针刺入青红的血管，缓缓推送。
逐渐地，他放松了下来，瞳孔放大，飘飘欲仙的感觉，能乘风登月。
他想起了米筱花，坐在后巷看月亮看家乡的米筱花，雨夜里他们互相拉手吃面条的米筱花。
林珺提着丽花记的糕点盒，魂不守舍地回到别墅，门厅看到了季风擦得锃亮的皮鞋，鞋带散落在印度风格的地毯上，她的心不安地跳动起来。
她本来就怕他，小心翼翼在他身边，只求个安稳生活。
她的手下意识放在心口去摸白天鹅的水晶吊坠，谢天谢地，又回来了。
“小姐，季先生在楼上。”张嫂指了指楼上，小声偷偷告诉她，“好像不太高兴。”
“哦。我去看看。”林珺把糕点盒交给张嫂，轻轻上了楼。
她走到卧室虚掩的门前，听到他手机通话，林珺悄悄把耳朵贴近门边。
“什么？全是大豆？一克私货都没有？”
季风纳闷了，程棣不可能给他传递假消息，一定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，亦或者，他还没有得到罗刹的信任。
他强压下恼怒，“算了，把抓到的人先放了。先别查罗刹，不能打草惊蛇。”
季风关了手机，扭头往门口看，林珺迅速装作刚上来的样子推开门。
“过来。”季风招呼她。
林珺绷紧了嘴唇，慢悠悠走过去，被季风迅速揽入怀里。
“出去干什么了？我来你却不在。”
“想吃鲜花饼，出去买了。”
“哦，以后想吃什么叫张嫂去…”
林珺才取回顾行赫送给她的白天鹅吊坠，转眼却被别的男人抱在怀里，浑身打起哆嗦。
顾行赫…她想起了天台上罗刹对她说的话。
［狙击枪…红点…］
季风胁迫她，罗刹也胁迫她，而且更狠，直接拿顾行赫的生命威胁她。
她完了，这辈子完了。就这样，就这样了，她缓缓闭上眼睛。
他抱她到床上，搂入怀里。
“睡吧。”
林珺闭上了双眼，心里想的却是摆放在床头柜上季风的手机。她等，等他的呼吸均匀，把手机拿到他的拇指上触屏。林珺是害怕的，怕他感受到手机的金属的冰凉，突然醒来。那就不是一个巴掌，几个巴掌的惩罚。他真的会杀了她。
死就死吧，反正她活着，也是痛苦的。只是对不起父母。
林珺的眼底再次忍不住湿润了，行赫，只要你好好的。她摸着胸前的水晶天鹅，祈祷着。
季风可能是太累了，或是他太信任了她。他睡得很沉。
手机的指纹识别第一次没有通过，她冒险拿他的左手拇指又试了一次。
解锁了，手机屏保是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，林珺认识，那是他的女儿，季朵朵。
她翻找到了通讯录，另一只手打开了自己的手机对准了准备拍照。
不能拍…不能拍…罗刹是坏人，是拿顾行赫的命威胁别人的坏人。况且，他要季风的通讯录…要的是宁城警察局长的通讯录。
他要这些用来做什么？虽然季风也不能算作完美的好人，可他毕竟是警察。
他是努力抓坏人的警察啊…她是知道的，这一点，她不糊涂。
她犹豫了，犹豫的这十几秒，季风手机的屏幕黑了，又锁住了。
林珺用力闭上了眼，轻轻把他的手机放回了床头柜。
她翻身，看到季风熟睡的眉眼，听着他均匀地喘气声，麦色的胳膊环着她的腰，他应该，是喜欢她的。
程棣拖着自己瘸拐的腿，“罗哥，货运公司的人，警察局已经放人了。”
罗刹手里把玩着季风送来的那块翡翠原石打造的项链，“知道了。”南天码头这次，幸亏他放给弟兄的是假消息。
“只是，雄霸那边要的货，我们还没有。”另外一个手下提醒忧虑。
“不急。”罗刹嘴上说不急，其实很急，只剩不到十天的时间，自从任棠集团被打掉，已经很久没有交易了，不能再等下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