俞氏拿着从晏初岁手中要走的两张房契,直接找到牙郎,要将这两间铺面出手。
还说因为着急出手,所以哪怕价钱稍微低一些也能接受。
原以为这两间铺面破旧,未必好卖。
没想到牙郎那边卖得倒是迅速,当天晚上就将三千两银票给俞氏送过来了。
牙郎一走,俞氏便又催促清芸道:“你那边怎么样了?竟一笔银子都没收上来么?”
清芸赶紧解释道:“夫人,外头那些人,若不是走投无路了谁会借印子钱啊!
“钱一借到手就都花出去了,怕是没那么容易能讨回来。”
俞氏气道:“现在是说这些废话的时候么?
“之前五千两你说讨不回来那么多,倒也罢了。
“如今只剩两千两了,你还这么多借口?
“他们说拿不出钱就算了?那我要你们干什么吃的?
“还要我亲自教你怎么做么?”
清芸吓得不敢再多解释,忙道:“夫人息怒,奴婢这就去安排。”
俞氏冷哼一声,最后下了命令。
“两千两银子,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,天亮之前必须给我拿回来!”
清芸心里一紧,知道俞氏这是让下面不择手段的意思了。
也是,若是不逼到极限,又哪里能讨回来银子呢!
这一夜,京中不知有多少人家被逼得走投无路。
俞氏自己也煎熬得辗转难眠。
次日早晨,天边刚泛起鱼肚白,清芸就带人抬着一箱子银子回来了。
“夫人,两千两银子,都在这里了。”
俞氏提着一晚上的心终于落地。
“看吧,我之前怎么说的,只要逼得够紧,就没有收不回来的银子!”
俞氏清点过银子,放进钱箱内,连同一旁的账本一起,交代给清芸道:“天大亮之后便赶紧给侯爷送过去。”
她说着打了个呵欠道:“你说你,早点这么办多好。
“害我昨个儿都没睡好。
“今天若是没什么要紧事,就都别来打扰我。”
俞氏说罢就转身回屋补觉去了。
清芸刚从屋里出来,就有人快步跑上来,凑到她耳边小声道:“清芸姑娘,不好了,昨晚咱们讨过账的一户人家死人了!”
清芸心里顿时咯噔一下。
真是怕什么来什么,到底还是出事了!
“现在他家是个什么情况?”
“这家一共五口人,一个老太太,再加上儿子媳妇和两个孩子。
“老太太卧病在床,儿子为了给老太太治病才借的印子钱。
“昨晚咱们的人去催债,见他家还不上钱,便把他闺女拉走卖了。
“他家老太太原本不知道儿子借了印子钱,眼瞅着孙女被拉走了,一时间接受不了,急火攻心,天不亮人就没了。
“她家人闹起来了么?”
“暂时还没有,咱们的人在那边看着呢!
“只是出了这么大的事,少不得要禀报夫人一声吧!”
“急什么!”清芸闻言竟松了口气道,“不过是死了个老太太,也算是给他家减轻负担了。
“这样,你们先把他闺女送回去,安抚住他家里人,别闹事。
“眼下夫人也没心思管这些,等我找机会再禀报。”
“是!”下人领命而去。
清芸扭头看了看屋里,最终还是没敢进去打扰俞氏,叫人搬上钱箱和账本便离开了。
*
“大姑娘,牙郎已经办好了铺面的房契,要来交给大夫人了。”梅染带着她娘家哥哥打探来的消息回来。
“母亲今日不是说身体不适么,就不要让人去打扰她了。
“直接叫人把牙郎引到祖父的书房去。
“做得隐蔽些,别跟咱们院里的人扯上关系。”
“姑娘放心,奴婢明白。”梅染应声下去。
下午,牙郎登门来送契书和房契,被小丫鬟一路引到书房。
“进去吧!”
牙郎是第一次进侯府,没有任何怀疑地进了屋。
待他看清房中之人并非俞氏的时候,已经来不及了。
回头一看,引他进来的小丫鬟更是早就没了踪影。
晏鹤宏皱眉问:“你是何人?来此何事?”
牙郎只得如实相告。
“拿上来我看看!”
看完牙郎呈上来的房契和两张卖铺面的契书,晏鹤宏沉下了脸。
他打发走牙郎之后道:“来人,叫大夫人和大姑娘俩书房一趟。”
俞氏接到消息,心下担忧,怕是账目上出了什么问题,赶紧起身梳洗更衣后直奔书房。
半路正遇到带着梅染也在往书房去的晏初岁。
“母亲。”
俞氏皱眉问:“你这是干什么去?”
“祖父派人叫女儿去书房一趟,也没说是什么事儿。”
俞氏越发狐疑,带着晏初岁一起来到书房。
“见过侯爷!”
“见过祖父!”
晏鹤宏抬手将房契直接丢到俞氏脸上,质问道:“为何家里给初岁的两间铺子会被卖掉?
“新买的这个铺面又是怎么回事?
“这是我给孩子的东西,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做主了?”
俞氏当着女儿的面被侯爷打脸,虽然不疼,脸上却还是火辣辣的。
她不知道这些东西为何会到了侯爷手中。
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解释。
她情急之下,扭头求助地看向晏初岁。
晏初岁看了俞氏一眼,上前道:“祖父,这件事孙女可以解释。
“母亲前几日找我要两间铺面的房契。
“说这两间铺子虽然不亏本,但是也不怎么赚钱。
“最近刚好有一间位置上佳的铺面出手,机会难得。
“所以想把孙女这两间铺面卖掉,再添些钱换个好的。
“孙女想着这也是好事,便答应了。”
听得晏初岁这样说,俞氏下意识皱起眉头。
虽然明知道女儿是在帮自己说话,却又总觉得有些不对劲。
“事到如今,你还要替你娘遮掩?”晏鹤宏冷哼一声道,“你可知这新铺子,写在谁的名下?”
俞氏被吓得一哆嗦,也顾不得多想,立刻认可晏初岁的话。
“侯爷,初岁说得没错,这本来就是给她买的,自然是写在她的名下了……”
她一边说,一边翻开手里的房契,装模作样道:“我看看,难道是写错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