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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3章 第53章 毁容

  
德宝能够请这么久的假,是莫课长特批的,为了感激莫课长的大恩大德,德宝还特意从老家给莫课长带了一块五斤多重的腊肉、三四斤干鱼及摆满月酒剩下的两条长沙烟。但德宝进厂的时候却让保安拦着不让进了,说他已经被除名了。德宝急了,涨红了脸,大声说:

  “莫、莫课长批准了的……”

  “莫课长、莫课长,他现在是莫鸡巴了!”

  原来德宝回去了的这段时间,启达厂发生了一件天大的事。

  有天晚上,秀秀无聊,一个人跑去天堂凹文化广场上玩,还扮起个迟暮美人的幽怨状,低着头懒洋洋地拖着碎步子。莫哥看了一眼没注意,再看了一眼那心就跳出来了。汽枪摊子也不要了,有人来打枪,他说:

  “优惠大酬宾,今天免费!”

  莫哥影子似的跟在了秀秀后面。越跟,莫哥的心越紧,秀秀居然跟莫课长住在同一栋楼里面!莫哥住四楼,秀秀住三楼。莫哥翘了根大拇指,暗暗赞道:

  “高!真他妈高!”

  几天后,具体就是文菊盐做七十大寿的那天晚上,莫课长的老婆坐在沙发上看电视,莫课长冲了凉,穿了睡衣,把个空烟盒扔在了垃圾桶里,出门的时候嘟哝了一句:

  “又没烟了。”

  说着就趿着拖鞋下楼去了。老婆心里冷笑了一声,等莫课长下了一截楼梯,就偷偷地跟了出来,看清楚了,他利索地开了三楼的门进去了。个把小时后,老婆好像姿势都没动一下,还是坐在沙发上看电视,莫课长嘴里叨支烟、手里抓包烟回来了,一回来就瘫在沙发上骂:

  “妈那个巴子,现在楼下烟都没得买了。”

  老婆接了一句:“是呀,没得买了。”

  莫课长那根烟还没抽完,就打起了哈欠,连说了几句“累死了”就进房去了。老婆一个人坐在那里淌了好一会眼泪,忽然就抹干了眼泪从沙发后面拿出了一个瓶子,要出门了。但手都抓着了门把柄了,她又折回身进了卧室。是的,她是准备下楼去泼秀秀的硫酸的,但突然怕了,这时候,她压根就没有想到割莫课长的生殖器。但后来发生的事情使她把那两件事情都做了。

  进了卧室,老婆忽然有股强烈的欲望要跟莫课长做一次,她脱光了,掀开了被子,压在了莫课长的身上。莫课长早睡熟了,他火得不得了,扑嗵一声把老婆给扒下来了。

  老婆还是坚强地爬了上去,还发疯了一样地脱掉了莫课长的裤子,然后跨上去坐在了莫课长的胯上。但莫课长那东西像面条似的,拨弄了好一会,仍软沓沓的。老婆没法了,哇哇大哭。莫课长呼的站起来,扬手给了老婆两个耳光。结婚来,这是莫课长第一次打老婆。他指着她的鼻子大骂:

  “我操你祖宗十八代!老子辛辛苦苦养这个家,你在这里哭魂,你以为我像你呀,整天闲在家里……”

  老婆不哭了,她又回到了沙发上,打开了电视。电视里在播一条新闻,说是一个妻子跟别的男人偷情,丈夫知道了,趁妻子睡着了,把妻子的两个乳头割了。

  莫课长感到痛的时候,他的双手双脚已经让老婆绑在了床上了,嘴里也让堵进了一条毛巾。老婆是拿莫课长刮胡子的刀片割的,也像刮胡子那样,连着根,不留茬。那刀是一点点地进去的,灯光下,血像海棠一样地开放。老婆的脸上也开放着海棠一样的笑:

  “阿莫,忍一忍,想想那个秀秀,你就不痛了……”

  老婆然后就揣了莫课长的生殖器下了楼,去敲秀秀的门。其实,莫课长的老婆跟秀秀有点面熟。以前,她们在别人家一起打过麻将。那老婆还跟别的女人背后议论过秀秀,说秀秀孤零零住在这里肯定是让人包了的,但奇怪的是,从没见那个男人露过面。

  秀秀在猫眼里看见莫课长的老婆很是吃了一惊,但最后她还是把里面的木门开了一条缝,探出了脸,笑着对莫课长的老婆说:

  “大姐,是你呀?有、有什么事?”

  “哦,没啥要紧事,老莫叫我带个东西给你。”

  说着就把莫课长的生殖器从铁门格里塞进去了,血淋淋的。说起来真奇怪,莫课长的生殖器本来糯米条一样软了,这一粘了秀秀的手,突然就发怒了的蛇一样昂起来了,还一蹦一蹦的。秀秀哇的尖叫起来,手缩回来了,身子也跟着缩回去了。幸喜这一缩,她才几乎躲过了莫课长老婆泼过来的硫酸。但也没全躲过,右眼睛里溅进了几滴,右脸也溅了一些,冒着浓烟,灼灼地烧起来了。

  秀秀的尖叫声让地都颤起来了,有人报了警。最先赶到现场的是在附近巡逻的几个治安员。上楼的时候,他们看见楼梯的台阶上坐着个女人,手里正捧着根黑乎乎的东西,傻傻的笑。女人是莫课长的老婆。她把那根黑乎乎的东西递给了为首的一个治安员:

  “嘻嘻,我老公的小鸡鸡,我割下来了,嘻嘻……”

  莫课长的老婆疯掉了。

  德宝在秀秀的病房外,透过玻璃望着病床上的秀秀,不敢进去。病房里有几个病人,都有人在边上照看着。唯有秀秀孤零零地躺在那里,白被子掩了身子,直挺挺的,一动也不动,如果不是脸上露出的那粒眼睛偶尔还一张一合,冷不丁的,就是具死尸。是的,从德宝这边看过去,只能看见秀秀只有一粒左眼睛,整个右边的半边脸都让纱布严严实实地裹住了。德宝的心里像针一样地在扎,他深深地自责,如果那晚多打几个扩机,哪怕打整整一个晚上,直到打到秀秀复了机为止,也许,一切就不会发生了。可是,事情就偏偏这样发生了!德宝的鼻孔里痒痒的,不知道什么时候,清涕已经长线短线地流出来了。

  德宝擤掉了鼻涕,推门进去了,径直走到了秀秀的床边,轻轻地叫了声:

  “秀秀。”

  秀秀的目光慢慢地从天花板上移到德宝的脸上,好一会,就那么瞪着那粒左眼睛盯着德宝,直盯得德宝浑身发毛。突然,秀秀尖叫了一声,猛地扯了被子蒙了头,脚乱打乱踢,嚯儿嚯儿地大叫,整个房间都像炸开了。德宝分明听到隔床的一个女人骂了句:

  “真倒霉,跟这么个不要脸的女人在一间房。害了别人,又来害我们!”

  这时,有个像是陪床的男人过来扯了德宝的胳膊说:

  “你是她什么人?她再不收声,我扔她到窗子外面去。”

  像滚油遭了火,德宝噗的一声飙起来了,一下子抓住了那男人的衣领,一拳冲过去了。那拳太重了,那男人后退了四五步,噼的一声摔到了墙跟上。德宝又冲上去了,但被赶来的医生扯住了。德宝指着那男人骂道:

  “狗日的,你揩掉眼屎认认人。”

  这样,德宝就开始在医院里照顾秀秀。这天,德宝去到楼下给秀秀拿药,正排着队,肩膀上让人狠狠地拍了一下。一回头,原来是小四川,德宝高兴得都要跳起来了,赶紧拉了小四川到边上去说话。小四川说:

  “启达厂的门槛都让我踩扁了,说你回家等老婆生孩子去了。我以为你狗日的这默叽叽地回去了,就不再来了呢?生了没?生个什么?”

  德宝嘿嘿地笑着说:“生了个女儿,天凤,天堂凹的凤凰。”

  小四川骂道:“你这黑乌鸦一样的,还天堂凹的凤凰呢?”

  “干嘛?现在到这里治了?”

  小四川朝b超室努了努嘴,那眼睛鼻子就像花一样地开了:

  “小凤在里边。”

  德宝的心里刮了一阵大风,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。小四川知道德宝在想什么,他脸上的表情也僵了会,但一会就漾开了,嘴作了喇叭,在德宝的耳边说:

  “走了那么多冤枉路,最后还是武警医院正宗。我就说了嘛,这药怎么这么厉害?不仅掉头发,还掉牙,你看,这边的板牙全松了。这才知道了,是药毒三分,越厉害的药越毒。只要我这精子活了,奶奶的,我这头发牙齿全掉光了我也值。喂,你在这里干嘛?”

  德宝就把秀秀的事情说了,小四川连连拍着额头说:

  “原来这样!这事把整个天堂凹都闹腾翻了,报纸上登,电视里发,说是时间长了,那男的没接上,这辈子完了。秀秀呢?伤得怎么样?”

  “左眼睛破相了,脸上也蛮大一块疤。”

  小四川长叹了一声说:“不是我嘴巴毒,这秀秀呀,她是自己没事找事硬往那枪口上撞!”

  德宝也长叹了一声,低头不语。一会,小四川又说:

  “那她打算怎么办?”

  德宝说:“反正家是不能回的,不敢告诉家里,躲几年再说,开个小店什么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