果然不出晏初岁所料，待院子里没有外人之后，殷霄年立刻道：“等他们把茶叶送过来之后，你随时可以来我的庄子上验货。”
于是晏初岁道：“好，到时候我会派梅染过去验货的。”
殷霄年的眼神微微黯淡了几分。
但还是点头道：“我会交代庄子上的人，无论你想验货还是提货，都随时欢迎。”
晏初岁想走，但是又想到程家，忍不住问：“六殿下，听说你护送圣上出京之后，竟遇到有人拦銮驾，告御状？”
“是啊！”殷霄年问：“你对这事儿感兴趣？”
“毕竟这也算是件新鲜事儿，这几天街头巷尾都在议论这件事，我家的下人自然也不能免俗。
“我也跟着听了几句，觉得有些好奇罢了。
“不知道告御状的那家人如今怎么样了？听说被活活打死了？”
最后这话是晏初岁自己瞎编的，只是想要套出点儿关于程家人的消息。
殷霄年闻言低头看向晏初岁。
他的眼神太过犀利，晏初岁瞬间有种被他看穿的感觉。
晏初岁微微垂眸，低下头道：“如果不方便说就算了，六殿下就当我没问好了。”
“倒也不是不能说。”殷霄年见不得晏初岁这样，最终还是道，“告御状的一家人虽然目前还被关押，但是并没有受刑。
“关着他们也是为了他们的安全考虑。
“父皇命我负责这件事，目前还在调查之中。
“其他内容，也不是我不想透露给你。
“只不过现在一切都在调查之中，我知道的也并不算多。”
殷霄年没有说此事跟卫国公府有关。
卫国公府掌握兵权多年，这些年日渐武断跋扈，早就不知多少次触到皇上的逆鳞了。
皇上为了边关的大局考虑，加上卫国公府在民间的名声极好，所以一直找不到可以撬动它的地方。
如今程家来告御状，刚好牵扯到卫国公府。
皇上命殷霄年私下调查，一来是担心其他人背后关系错综复杂，很难保证程家人的安全。
二来则是殷霄年的性格，正如一把锋利的匕首，他不会考虑任何人情世故，只会排除万难，一查到底。
而这，正是皇上如今所需要的。
“听说这件事牵扯到卫国公府，想要查个水落石出，阻碍还是很大的吧？”
殷霄年听了这话，心里简直快要乐开了花。
他面无表情地说：“有阻碍我也会一路查到底的。”
一旁的竹庆却不忍直视地撇开了头。
他仿佛看到了自家主子屁股后面疯狂摇动的尾巴。
晏初岁也察觉到了殷霄年突然间生出的欢喜，只是不清楚是为了什么。
想问的事情都问清楚了，晏初岁便提出了告辞。
“六殿下，那我就先行告辞了。”
殷霄年刚刚舒展开的眉头再次拧做一团。
“你还要去见谢靖川？”
“什么叫我还要去见谢靖川……
“我们是一起出来的，我突然消失，他们肯定都在找我，回去难道不应该么？”
“说到底，你就是要回去见谢靖川！”殷霄年翻来覆去还是这一句话。
晏初岁真搞不懂这人究竟在想什么。
她失了耐心道：“我是回去找婧彤的总行了吧！”
殷霄年这才稍稍缓和了脸色。
刚要在说什么，竹庆突然凑上来低声道：“爷，茶马坊那边有消息了。”
晏初岁站得很近，殷霄年也根本没有防她，所以她隐约听到了茶马坊三个字。
殷霄年最近为了告御状这件事忙得焦头烂额，就连帮晏初岁联系茶商，都是在百忙之中硬抽出的时间。
如今下面查到了线索，他也不好再继续耽搁。
“这两日京中可能会有些乱，你若是没事最好待在家里少出门。”
最后叮嘱了晏初岁一句之后，殷霄年就匆匆带着人离开了云水坊。
晏初岁从这个院子出去之后，走了半天才终于遇到一个云水坊的伙计。
伙计带路，很快就将她送回了九曲流觞。
晏初岁刚进院，谢婧彤就扑了上来。
“初岁，你去哪儿了，都快把我给急死了！”谢婧彤的眼圈儿都红了，可见是真着急了，“我哥都跟云水坊的人吵起来了，这会儿还跟着他们的人到处找你呢！”
“真是对不起，我刚才跑出去之后，估计是搞错了方向。
“走了半天结果越走越远，哪里都不认识，还不小心把脚扭了一下。
“后来好不容易见到一个伙计，才让他带我回来的。”
但是秦氏说得言之凿凿，也不像是撒谎的样子。
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，她应该也不敢直接找俞氏对质吧？
想到这里，邹氏决定这次把宝押在秦氏身上。
她开口道：“二嫂，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啊？
“大嫂管家也有些时日了，怎么会如此糊涂，连家里的私账和公账都分不开？
“再说了，如今侯爷在家，大嫂若是在这个时候动手脚，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些吧？”
邹氏这话，看似在替俞氏辩解，实际上却是在偷偷火上浇油。
俞氏的脸色变了又变，知道秦氏肯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才过来的。
秦氏见她不说话了，越发趾高气扬道：“虽说如今侯府是嫂子管家，但毕竟侯府不止大房一家。
“有些事，既然我们有疑问，还请大嫂解释清楚为好。
“实在不行，咱们就到老爷子面前好生说道说道！
“正好将过去半年的账目一并盘上一盘，好让老爷子知道知道，大嫂管家是多不容易。”
俞氏脸色苍白，她现在哪里敢去老爷子面前对质。
秦氏见状，知道自己这次终于拿捏住了俞氏，心里格外得意。
“大嫂怎么不说话了，该不会真的心里有鬼吧？”
俞氏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，强撑出一个笑容道：“弟妹说笑了，我哪有那个胆子。
“侯爷回来之后就说了要看账本，我早就命人准备好了。
“只是这几日忙着过节，侯爷还没抽出时间罢了。
“既然弟妹都这么问了，我一定尽快叫人把账本给侯爷送过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