殷霄年离开云水坊之后，直奔茶马坊。
去的路上，竹庆忍不住道：“爷，咱们真的有必要这么认真地查么？
“得罪了卫国公府也是挺麻烦的。”
殷霄年不语。
皇上之所以让他负责这件事。
除了因为他当时恰好就在现场。
更重要的就是他在朝中没有任何关系牵绊。
说白了，他如今就是皇上手中的一把利刃。
皇上想用他劈开一些沉疴桎梏。
只不过，一旦遇到劈不开的硬骨头。
皇上也会随时将他丢出去顶罪就是了。
不过这些事儿，殷霄年并不准备跟竹庆说太多。
“不想惹麻烦，那就把他扳倒不就好了。”
虽然如今身处马车之中，但竹庆听了这话，还是下意识地环顾了一下四周。
那可是卫国公府，说句不好听的，连皇上都不敢说这样的话。
能把这种事说得像吃饭一样简单的，恐怕也就只有自家这位天不怕、地不怕的爷了。
马车很快来到了茶马坊。
程家人拦銮驾告御状之后，皇上将这件事交给殷霄年调查。
他自己都还没回京，就已经先命竹庆带人回京封了茶马坊。
身处其中之人，一个都不许放走，全都等他回京再做处置。
竹庆对殷霄年的命令，自然是不折不扣的执行。
不过他也是在将茶马坊内的客人梳理一番之后才松了口气。
幸亏来这种地方消遣的，都是些没什么钱的人。
不然但凡封了几个衙内在里面，那肯定直接闹翻天了。
经过两日的筛查和审问，单纯来消遣的客人们都已经被放走了。
茶马坊内的所有舞姬也都被单独安置在了一处，还要继续核查她们的伤势、遭遇和身份。
今天这么着急叫殷霄年过来，是因为有个手下在搜查的过程中，发现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。
兹事体大，殷霄年不敢怠慢，否则也不会将晏初岁一个人丢在云水坊就急着赶过来了。
殷霄年大步走进茶马坊。
原本舞姬跳舞的台子上摆了一张椅子。
他快步上前，一转身坐下，立刻便问：“东西呢，呈上来！”
“爷，卓骏找到的东西都在这里。”
竹庆立刻捧着一个托盘上来，托盘里有好几封信。
殷霄年随便拿起一封，拆开发现上面都是些乱七八糟，根本连不成语句的文字。
“这是什么？密文破解出来了么？信的内容是什么？”
他每问一句，下面卓骏的脸就白上一分，因为他根本答不出来。
“你就为了这么个连内容都不知道的玩意儿急匆匆把我叫过来？”
殷霄年将手里的信纸甩在卓骏身上。
“爷，小的虽然还没破解信的内容，但是根据信封信纸和这个密文的样子，很可能是跟金人有关。”
殷霄年一听这话，身子立刻坐直了。
“你敢确定？”
“八九不离十。”
听了这话，殷霄年重新拿起一封信，翻来覆去看了半晌，却看不出任何端倪。
“从信封信纸上就能看出是跟金人的通信？会不会太武断了些？
“他们难道还会在这上面留下什么印记不成？”
“爷，这信封信纸上的确没有印记，但是这纸张应该是金人自造的。
“跟咱们的纸张会有些许不同，但他们自己估计也不知道这件事。
“而且这几封信都是最近的，之前的应该都已经被处理掉了。
“这次爷安排人查封的及时，所以才找到几封还没来得及处理的。”
殷霄年闻言眯起了眼睛。
如果卫国公府胆敢跟金人勾结，那这次说不定真的可以将他连根拔起了！
“既然是密文，就肯定能找到破译的东西吧？”
卓骏一脸羞愧道：“回爷的话，咱们的人已经把茶马坊内搜了两遍，如果真有密文表的话，应该早就被发现了。”
“找不到东西就去找人啊！”殷霄年翘起右腿，搭在左腿的膝盖上，轻轻晃了两下，“说不定就记在谁的脑子里了！”
卓骏闻言恍然大悟。
这信是从掌柜葛莲生房中搜出来的，想要知道其中的内容，直接给他上刑，严加拷问便是了。
殷霄年又问：“你们搜了半天，审了半天，可找到了茶马坊跟卫国公府的关系？”
“与其说是跟卫国公府有关系，倒不如说是跟黎姑娘有关系。
“根据程家人的描述，小的一来就找到了程佳月。
“除了她之外，还有另外几名舞姬也同样交代。
“她们虽然年纪身份各不相同，但都有一个共同点，都是被黎姑娘送进来的。
“原因无非都是不小心冲撞了黎姑娘。
“程佳月是因为在街上看花灯，不小心撞到黎姑娘身上。
“有人是因为不小心踩到了黎姑娘的脚。
“还有一个人……”卓骏说到这里，突然有点吞吞吐吐起来，还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向殷霄年。
“要说快说，不说就滚！”殷霄年的耐心即将耗尽。
竹庆赶紧催促道：“这儿也没有外人，你查到什么就直说。
“又不是你干的，爷还能吃了你不成？”
“是，还有一个人，原本是黎姑娘房中的丫鬟。
“只因为她眼睛长得有几分像晏大姑娘，所以就被黎姑娘刺瞎了双眼。
“然后跟程佳月一样，经历了残忍的虐待之后，被送到了茶马坊接客……”
自从说到晏大姑娘，卓骏就把头深深地低了下去。
他既不敢直视殷霄年的眼睛，也不敢看他此时脸上的表情。
一旁的竹庆听得汗毛倒竖，后背冷汗都冒出来了。
万万没想到这里头居然还有晏大姑娘的事儿。
他真是后悔自己刚才为何要多嘴，催人把这件事说出来。
如此一来，正事还没查清楚，自家爷怕是要先发疯了！
果不其然，听到这话，殷霄年瞬间换了姿势。
周身的气势更是为之一变。
之前福成说黎姑娘喜欢他，所以才故意针对晏初岁的时候，他还有些不以为然，觉得只是姑娘间的小矛盾。
但是卓骏刚刚的话，却让他心里猛地一紧。
丫鬟只是眼睛跟晏初岁相似，就被黎钰薇刺瞎了双眼。
那她究竟想要对晏初岁做什么？